





已經是十月的末稍,已經不知天氣何時轉涼了,發覺時,身上的衣服已經變成了抵御秋風的軟甲,發絲也在這涼薄的季節隨風飄成一段凌亂的舞。
每日從宿舍到教室的路程不知被丈量過多少次,背著被蹭上洗不掉的灰的白色書包穿梭在一棵棵不知名的樹所籠罩的人群之中,我抬起了頭,看見粗壯的樹干不斷向上挺拔,綿延出密麻的枝丫。枝丫上殘存的春夏來過的痕跡掩映著天空的藍色,那逐漸褪為淡灰的夏日落幕。葉中有的綠中泛黃,旋在空中停滯幾秒,打著轉落在我的腳下,這時我才能好好地看到那些隨處飄落在路邊的生命,每一片都告示著,命中注定的新的輪回在我們不經意丟下的那些時間里,開始了。
秋天就是這樣潮濕又溫潤的。無論你多急于明日要趕的路程,又或多難過于無法釋懷的苦痛,它都只是嘗試慢慢觸碰你的敏感與脆弱,卻從未袒露過它所有的默默。蕭瑟的風也許只是為了吹干流下的淚河,將心中的不安帶走,帶到遙遠的故鄉。落下的葉也許只是為了正好吹進你的手心,撫平生活中疲憊不堪的細紋。
最近在讀簡媜的《水問》,她寫了臺大的樹、花與積雪,她說:“風去烘干,太陽去曬亮。于是,我的詩詞原稿、情書若干,便不易發霉,不會有書蠹。于是,我便永遠年輕?!眲偤们锶眨揖驮谙?,對四季的見解是否便是對天地的見解,青巒平川,澈水白鷺,甚至我們的生命都掌握在時間的手中,青巒會白頭平川會凹洼,澈水會渾黃白鷺會喪生,而我們也不會永遠年輕,總有一天隨著四季更替和天地變幻,我們會跳脫出時間,和每個時刻的自己見上匆忙的一面。但我的內心也永遠鮮活、炙熱與勇敢,凝視著舊有的痕皺蜿蜒在我美麗的人生里。與將有的明日齊肩并步,追上未逝的時間里的夕陽,把每一處留下的未干之人之物之心事,留給昨日復昨日的夕陽烘曬,今年是今年的清風熨平。
于是,我便也永遠年輕。

